“你还记得高中给你送过情书那个男生吗?”听她这么一讲,陆曦有点印象,那个男生当时还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长得帅,学习好。只不过当时她对这些情情爱爱不感兴趣。后来听说那个男生转头去喜欢宋书怡了,她也只是一笑而过,没什么感觉。“我抢走了他,可是却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高兴。”说到这里,宋书怡表情变得茫然。为什么不高兴呢,她不就是想证明自己并不是一点儿都比不上陆曦吗?那么喜欢陆曦的人,那么优秀的人都喜欢她了,她应该高兴才对啊。可是回家时,看到路灯下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影子,为什么会觉得那么难过?陆曦从来没有想过,当初她们渐行渐远渐无书是因为这个原因。她还一直以为是自己当初有哪里做得不对。疑惑解开后,她知道,这段关系只能停留在这里了。陆曦看了眼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的宋书怡:“如果你不觉得高兴,那你应该想想,真正值得让你在意的东西是什么?”她转身,走了两步又顿住。“还有,你应该引以为豪的,是你的成绩,是你的才华,是你的努力,你的一切的一切,而不是一个男人以及其余什么无关人的认可。”说完,陆曦不再回头,径直出了房间。宋书怡垂眸盯着自己绞紧床单的手,指甲在掌心掐出青白的月牙。她真正值得在意的是什么……鼻尖潮湿的灰尘味突然幻化成那年盛夏的槐花香。十六岁的陆曦笑眯眯地伸手给她调整校牌。想起那时指尖蹭过后颈时的温度,此刻竟灼得眼眶发疼。宋书怡忽然后知后觉,自己似乎失去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泪眼朦胧时,耳边突然有人不合时宜地说了一句:“喂,要不要纸巾?”她抽噎着转头,发现是徐菲菲滑稽地趴在窗户上。徐菲菲看不见她此刻的尴尬一样,还颇为友好地朝她招手打招呼。宋书怡不喜欢在外人面前露出自己狼狈的一面,她错开头,试图把眼泪憋回去。“谢谢……”伸手想接过徐菲菲手里的纸巾时,徐菲菲却一下子缩回手。“一百块或者一包面包换,老同学给你打折怎么样?”这种时候了,她还想着谈钱,宋书怡扯了扯嘴角:“这么久没见,你还是那么爱财如命啊。”上学那会儿,徐菲菲就替同学跑腿,帮他们写作业,帮他们打水买零食,甚至是帮他们作弊等等乱七八糟的方式赚钱。徐菲菲扬了扬下巴:“爱钱怎么了,虽然不道德,但我不偷不抢啊。”她装得理直气壮。宋书怡抓着的袖子狠狠擦了擦眼泪:“我不要。”“不要算了。”徐菲菲嘀咕一句,打算将那小包纸巾塞回口袋,看见宋书怡被袖子磨得发红的脸颊。她犹豫半天,还是抽出一张纸巾,想了想又抠抠搜搜地撕掉一半:“你擦个眼泪用不了这么一大张,能省则省好吧。”宋书怡没拒绝她的好意,接过纸巾,双眼红肿:“你偷听我们说话?”“我是治愈系异能者,过来临时医务室帮忙,不奇怪吧?”原本她完成今天的治疗任务后准备回去,路过时忽然听到宋书怡和陆曦的说话声。徐菲菲:“就是没想到,高高在上的美女学神,也会像我们这些普通人一样被比来比去啊。”宋书怡自嘲一笑,就又听见徐菲菲收起刚刚打趣的语气,很认真地说道:“但你知道吗,其实类似的话,陆日日也没少听。”“不知道该说她是心大还是笨蛋,连别人阴扬她是个草包花瓶都听不出来。”“他们在她面前夸你又得了什么比赛大奖,借着这个贬低她,她不生气,反而一脸与有荣焉地挺直腰板,笑呵呵赞同。”说到这里,徐菲菲不免想起陆曦笑得跟个二傻子一样的表情,还和那些人说:“对啊对啊,我们书怡就是很聪明很会读书的,也很刻苦,这次奖项就应该给她拿。”徐菲菲托着下巴看向沉默下来的宋书怡:“诶,虽然陆日日说你很聪明,但我觉得你挺蠢的。”“如果有人敢在我面前说,我比不上这个,比不上那个,我肯定一巴掌甩对方脸上。”“我是一个人,不是一盘需要别人尝咸淡的菜。”宋书怡忽然大笑出声,笑着笑着声音就转向为呜咽。原来她们从来都不是彼此的镜像和敌人。人们把两个女孩塞进同一个玻片标本,恨不得用显微镜来一寸一寸去丈量她们睫毛震颤的弧度,哪个更符合他们心目中完美的标准。但这些标准是谁来规定,又由谁来评判高低?那些精心计算的疏离与敌意,不过是女孩们在群体认知暴力下,努力构筑的自我保护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