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然后败兴而来,乘兴而归。这是他们的重逢。
两个人做起来怪不害臊的,门洞敞开,就算没有人也没有实体,也总觉得在被人观看,更不要说他们曾常住在筒子楼,筒子楼是没有隐私的,夫妻摇床,邻里十字花般都知晓,年老的倚着老笑弯了眼在年轻妻子路过的时候调侃一句,年轻的在听床时偶尔起兴,偶尔又厌烦无比。
他们这次没做得太放肆,射精完,席箐依恋地将脸埋进周海壹颈窝,低低说:“这是全部的了。我们稍微休息几个小时,让我想想摄像机的问题。”
“真的不做了?”
周海壹深深地坐下,席箐射过之后有不应期,但其实多蹭蹭还能继续,席箐不会那么轻易被榨干。周海壹也明白,其实席箐是想要保持理智,他可以在任何时候思考,就是做爱时不行。
“我们出去之后,再做。”
就是因为出去之后我不会再和你做了,所以我才这么问你的呀。不过周海壹还是闭上眼,嗅到了席箐的洗发露味道,周家曾经常用的那种生姜味的古法洗发露,化工制品模拟出的怪味混合原本就不怎么样的姜味。越是做爱,周海壹对后室的实感越强,反而越觉得出去这件事很虚无了。
所以也还是不要做了。就像席箐说的,除了席箐,还有其他人爱着周海壹、而周海壹亦爱着的人在等他。
幸好周辛楣还活着。如果周辛楣死了,兴许周海壹就真的不出去了。
是席箐说不要做了,可还堵在那里的也是席箐。周海壹不戳破,两个人天长地久地拥着,那床薄被早就被踹到了床脚,两个人就算要睡觉,也仪式性地想盖一下被子吧,可就着这个相连的方式,没有办法移动半分。大概一刻钟之后,席箐才拿出来,周海壹拉过被子来,不管不顾睡大觉。席箐手里把玩摄像机,这里面是他和周海壹原本应有的可能性,如果不分手,就是这样的录像。
于是最突兀的还是这些血腥的地方。
做春梦的时候感觉不到微妙的差别,因为席箐这人本身就有些凌虐的倾向,凌虐这个词有些严重,而且席箐并不认自己凌虐,只是他不论在精神上还是在肉体上都喜欢借由一些伤害来确认周海壹还在,但这视频里显然不是。
视频里的席箐看似配合周海壹的自虐、自残行为,做一些血肉模糊的事,可以说是麻木,但席箐总觉得奇怪,因为人是不可以被伤害至此的,席箐是不用分清现实和梦境的人,因为他就算在梦里,也不会眼睁睁看人挖出自己的眼睛,或是剖腹,或是更过分地,眼交,肠交,这样那样的。席箐因为在梦里经历过一次了,所以不会觉得特别恶心,但仔细想想,那恶心劲像一层似有若无的油膜,而只有你下了水之后才发现。
周海壹一觉醒来,习惯性地数席箐的睫毛。数了一只眼睛的,才恍惚不能再这样。
他们已经毫无建树接近四十八小时,结果还做了一次爱,真是天理难容。周海壹下意识抚了抚肚皮,结果发现腹上的凸起较之昨天,竟然又凸起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