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山计划的动作比所有人都想象得快太多。

    昨天与周海壹联络完,今天就有人专程到了C市,很难不说他们是早有准备。当然,昨日一别,周海壹的动线就彻底与钟山计划断掉。他让钟山计划不要再联络他,毕竟现在是揭露真相的关键点,接触越多,就有可能在坦白的时候造成越多误会。因此钟山计划如今单线联络席箐,就说的是重新送了体检报告过来,顺便带了解决的方案——席箐可以不接受,但是他们最好聊一聊。

    来的是个叫伊恩的美国人,席箐接到他,伊恩是个直截了当的学者,说没必要离开机场,他们可以就找个机场的咖啡厅,聊完,他又搭飞机回去。席箐不知道这些保密手段的原理是什么,感觉漏得像筛子,但仔细想想又没大问题。

    两人用英语交流,可席箐到底不是医学生,在听见医学名词的时候,还是得靠听译软件实时抓取。

    “这种联合区的异常情况没有靶向药物,或者说,不一定非要以药物的方式来进行改善。我们开发了一种精细操控的微电流刺激实体,实时监测你的脑区动态,施加微电流来刺激控制神经元流动的导航,算是一种物理治疗手段。”

    伊恩拿出一个铝盒,打开来,取出所谓的物理治疗手段,微电流控制仪,做成了两枚耳钉的形状,不过不是扎在耳垂,而是扎在耳骨上。

    席箐的桌前全是英文文件,从这项装置用于医学用途的批准文书到伦理审查通过的文件,再到前几期的临床试验报告。席箐还在犹豫是否签署知情同意,这种物理手段,说不好听一点,万一对面操控的人有什么想法,临时调高电流,会不会导致意外发生?但伊恩也已经解释过了,这装置的能量储存不足以一次性释放致死电流,而且还有很完备的保险装置。

    “我越来越觉得,来这个公司上班像是进了传销组织。”席箐用圆珠笔的笔尾轻点打印纸,“会不会还是小题大做?至少我现在还没有出现更严重的症状。”

    “席先生,我只是把东西交给你,而且我们之后不会再回收它,也就是说,你想要退出治疗的话,只需要把微电流装置拔出来就行。”伊恩平静道。

    席箐可能天生有蹬鼻子上脸的基因吧,他再谈了半小时,竟然说服伊恩,获得该装置治疗过程的监督权,例如进入控制后台监控数据和操作流程。他补充了条款,特意在机场找到可以打印东西的地方,打印出来才签署。

    伊恩拆开碘伏棉棒,给席箐的耳骨消毒,而后一鼓作气,用耳钉型的治疗器刺穿了席箐的耳骨,就此固定住。后续伊恩交代了仪器的护理事项,还给他一本厚厚的说明手册。这是他们团队根据席箐的特殊个案而做的计划书,对应研究了打了标记的脑区和仪器干预之后的可能变化,希望这能消除席箐对治疗产生的焦虑。

    “你接下来可能会因为大脑功能的调整而产生一些变化,请你认真地向家人说明,以免在生活中与家人发生不必要的摩擦。情绪问题是显着的,除此之外,你可能会敏感、多疑、易受刺激,这些都很正常。大约在治疗的一周以后,你的大脑会逐渐适应这种调整,那时情况就会有好转。”

    耳骨微痛,但尚在接受范围内。席箐向伊恩表示,他知道了,他会和家人好好说明这一切。而且,他还有一个问题。

    “为什么钟山计划不回应我,能不能也为我的家人做检测?”席箐问道,“我的家人也一同进入了通道,如果我的大脑受到了影响,我的家人说不定也会。”

    伊恩露出了然的表情,安抚道:“我非常能理解你的担忧,但我想,席先生你既然都已经是钟山集团的员工了,都会对我们的治疗手段持有一定比例的怀疑,那对你家人的治疗,你只会更加担心。你可以根据你的治疗情况来判断是否需要让家人也接受我们的治疗,你觉得呢?而且我们的治疗会使你的情绪有所波动,我觉得现在为你增加焦虑不是好事。”